[萧平旌x杨平] 昔我往矣
*拉郎不讲基本法
*今天的我是知音和情感读本的结合体
*ooc和辣鸡文笔是我的
琅琊山有一座无碑孤坟。
蔺九曾问过萧平旌此处葬的是哪位亡者。后者沉默了一会儿,回答是一位少年将军的。蔺九虽不解,但想来应是平旌的哪位故友,便也不再过多追问,只是在每年清明寒食的时候连带着祭奠一份略表心意。
萧平旌时常外出游历,隔很久才会来这里一次,然后把写着他在各地见闻的信在墓前烧掉。
他也不知道这样做杨平能不能看到,毕竟这只是一个衣冠冢。
萧平旌不是没有去找寻过,只是昔日长身玉立的少年早就和数万英灵共化焦土一抔。至多,不过是亡者名簿上横平竖直的“杨平”两个字,也并不比别人多上几画。
境州之行,萧平旌最终只带回来一柄长刀。
刀很冷,就像失了魂一样。
像萧平旌一样,失掉了他的魂。
萧平旌在墓前倒下第一杯酒时,莫名想起以前的光景。
杨平和他自年少相识,平旌略长几岁,从小便自觉自己是兄长,时常拍着杨平说,我是哥哥,凡事有我护着你呢。
彼时还是光景正好,他有父兄,有朋友,还有杨平。
一个人无忧无虑太久,总会容易觉得自己再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。
世人皆道长林王战功赫赫威名远播,只有萧平旌自己知道,他这一路走来,从来都是身不由己,留不住的东西太多,没人给过他半分选择的余地。
他经历了太多的事与愿违和得而复失。到最后,其实也不过身无一物,形单影只。
最后一次分别时,杨平正要前往境州,他在渡口为他送行。杨平的眉眼还未完全长开,身量却已经逐渐像一个成年男子了,站在那里,像一柄长刀,闪着凛凛的寒光。
“现在局势未稳,朝中众臣现在都在等着拿你长林王府的错处,你要万事小心。”
“我长林众人皆持身自正,自是不需多言。”萧平旌看着杨平的脸,声音不自觉软了下来,“只是你此去境州,不知前路有多少凶险,我只愿神佛护佑,你能平平安安。”
“战场杀伐之人,不信神佛。”杨平轻笑着,顺手折下了一支柳条递给萧平旌,“但我信你,平旌。我答应你,我会平平安安的。”
“我们就以柳为证,约定终有一日河清海晏,你我能解甲归田,到时我踏遍江湖,当有你相陪。”
萧平旌的神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,心里的一点小小的希冀着了火,一时竟成了燎原之势,怎么也扑不灭。
他接过柳条,从枝上摘下一片叶子,郑重其事的放到了杨平手里。
“好,我们一言为定。”
“一言为定。”
北境和境州相隔甚远,战事又频繁,萧平旌总是难得收到杨平一封信。每次收到信,他都要逐字逐字地看,看上无数遍,直到把这封信里的内容刻进心底,放在属于杨平的位置。
再收到杨平的信时已经过了大半年的时间,信里轻描淡写的说境州近况不容乐观。萧平旌知道杨平怕他担心,故意隐去了凶险的部分,心里反而更放不下了。
信的最后写着:“好几次我以为自己要守不住的时候,心里唯一的遗憾居然是不能再见你一面了。”
杨平年少经历战场杀伐,并不是个能情绪轻易外露的人,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,不知要花费他多少勇气。
回信耗费了萧平旌很长时间。他每每下笔,心里倒是有千言万语,可是临了总觉得不太合适。他斟酌来斟酌去,最后落笔只写了两个字:平安。
可惜还没等他的信送到境州,军报便已先一步送进了他的营帐:
境州城破,守城将领以身殉国。
“从小我心里一有什么难受的事,就喜欢躲起来,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多,却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。”萧平旌半跪在地上,柔声道,“这些年我游历各地,一半是为了昔日与你的旧约,另一半也是在逃避。”
“我总觉得,不想不看,就能假装你还在。可我终究骗不了自己。”
“你虽已失信,我却不能失约。这次回来我便不走了,我把这人间四时风光,一一讲给你听。倘若你神魂有知,别忘了来看我一眼。”
萧平旌掏出一片柳叶放在墓前,叶子是他在来的路上顺手摘的,叶面上不知什么时候被轻轻划了一道,像是心上的一道疤,抚不平也抹不开。
濯金令响起,惊得周围的飞鸟扑楞楞地飞起一片。萧平旌细细听了一会儿,想到老阁主或许有急事寻他,便打算起身离去。
忽的一阵风吹过,柳叶轻飘飘地打了个转,跌进山间的一片新绿里,再也分辨不出来了。
萧平旌似有所感,回头看时,才注意到墓旁的野花早就开了,正是一片欣欣向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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